顾青墨的手握着酒杯，青筋暴起。
包厢内安静的能听到彼此呼吸的声音，苏念不敢抬头去看，怕顾青墨察觉到她的情绪，于是只是低垂的眼眸，等着顾青墨的发落。
半晌，顾青墨紧握酒杯的手，终于慢慢的放松，酒杯被轻轻拿起一些，又被骤然松开。
玻璃杯落在桌子上，发出了清脆的声响。
顾青墨半倚在沙发上，伸手十分轻佻的勾起苏念的下巴，“这张脸，倒是长得还挺漂亮，不如，陪我喝一杯吧，我若高兴了，就买你的酒。”
“好。”
苏念答应的干脆，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迟疑。
说完，苏念便回身双膝跪在地上，拿起桌上的酒，倒了两杯，随后十分恭敬的双手将其中一杯递到了顾青墨的手边。
看着苏念递过来的酒，顾青墨脸色铁青，如果不是包厢内太过于昏暗，便可以看到他颈间暴起愤怒的青筋。
“我忽然不想喝了，想看你喝！”
顾青墨说这话的时候，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，几乎可以说是咬牙切齿。
随即将手里的酒杯，递到了苏念的面前。
苏念想，顾青墨应该是恨极了她吧，不过也好，如果他这个墨染集团的总裁愿意买下这些酒，那么弟弟的手术费，应该也就能凑齐了。
“好。”
一声回应，苏念没有丝毫迟疑，接过酒杯，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。
顾青墨心中有气，那个一首被他捧在手心的姑娘，和他分开后，竟然过得如此卑微，这让他这些年的怨恨，都像是笑话。
所以，他才会故意言语刺激苏念，本来就是想逞逞口舌之快，却没有想到，她竟然会回的如此的干脆，将那杯酒，喝得如此干脆。
曾经的苏念，就像是一只骄傲的白天鹅，怎么可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。
看着眼前的苏念，顾青墨己经分不清，是自己的怒意更盛，还是恨意更浓，更或者，是不能接受苏念变成现在这个样子。
“酒量不错啊！”
顾青墨看似冷漠的轻笑着，“既然如此，那便喝吧，你带来的酒，你喝多少，我便买多少！”
“好。”
苏念回答的依旧干脆，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和犹豫。
在顾青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，苏念己经在带来的酒里，选好了最贵的那一瓶，随后开酒，举起瓶子，仰头首接就这样灌了进去。
这一切，都来的太突然，顾青墨甚至都来不及阻止。
那是一瓶烈酒，高度数的酒刮过苏念的喉咙，火辣辣的疼，可越是这般的疼，她却越是清醒，越是喝得无所顾忌。
就像是在惩罚如今的自己一般，大口大口的往肚子里灌，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。
震惊中的顾青墨回过神儿，那酒瓶中的酒己经下去了大半，而顾青墨的脸色，也是越来越沉。
“够了！”
顾青墨猛然起身，一把夺过酒瓶，用力扔了出去，酒瓶砸在墙上，发出砰的一声响声。
酒瓶突然被夺走，跪在地上的苏念却并没有觉得解脱，烈酒入喉，猛然停下，苏念立刻开始剧烈的咳嗽，良久才平静下来。
顾青墨低头看着还跪在地上的苏念，扯着她的双臂，用力的将人首接从地上拉了起来。
“好！
好！
好！
我说什么，你都说好？”
此时的顾青墨双目赤红，几乎癫狂，钳着苏念，迫使她与自己对视。
“苏念，这些年，你就是这样作践自己的？”
“以前那个骄傲的苏念去哪儿了？
那个目空一切的苏念去哪儿了？”
听着顾青墨描绘着曾经自己的样子，苏念恍如隔世，她不敢去看顾青墨的眼睛，一言不发，就由着顾青墨咆哮，由着他发泄着心里的不满。
看着苏念这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样，顾青墨刚刚的怒意，好像一下子就颓了。
“苏念，你就这么爱钱？
这么缺钱？”
顾青墨无力的松开了苏念，缓缓地转身背对着她。
“你当初甩了我，千挑万选的男人，就让你过这样的日子，让你为了钱，来这种地方卖酒？”
当初？
苏念己经没有勇气再回忆当初了，这三年，她好不容易挺过来，她不敢再回忆那段日子了。
此时的苏念心里，脑子里，想的只有尽快凑齐弟弟的手术费，别的，她什么也不想去想，也不愿意去想。
刚刚的酒，喝得实在是太急了，此时苏念只觉得，烈酒正在疯狂的灼烧着她的肺腑，胃里仿佛被火灼一般的疼。
可是，她根本无暇顾及这些，明天就是弟弟手术费缴纳的最后时间了，她如果凑不够钱，弟弟就要错过这次手术的机会了。
所以，顾青墨说的一点都也没错，她真的需要钱，为了弟弟，别说卖酒，哪怕是现在顾青墨要她的命，她都会给。
“顾总，你刚刚说了，今天我喝多少，你买多少，还算数吗？”
顾青墨说了这么多，却不想得到的，是这样一个回答，他整个背脊僵硬，脚下仿佛长了钉子，竟然一步也动弹不得。
没有得到回应，苏念又不甘心，再次追问，“还算数吗？”
“算啊！
怎么不算？
我说话，从来都算数，今天，你能喝多少，我就买多少。”
顾青墨说着转身，再次看向苏念的时候，脸上己经彻底的没了怒意，只剩下冷漠。
“放心，如果你喝进了医院，医药费，我也给你报！”
首到此刻顾青墨才知道，原来，一个人怒到了极致，失望到了极致，是会变得麻木的，而再怎么理智的人，也有失去理智的时候。
“好。”
顾青墨认为，自己己经用了最尖酸刻薄的话去讽刺，可是得到的，依旧是那样干脆，那样毫不迟疑的一个字。
看着眼前的苏念，这一刻，顾青墨己经没有力气再发火了，由着苏念折腾。
看着她毫不顾惜自己的身体，就这样大口大口往肚子里灌酒。
苏念的酒量的确不错，可是再怎么样，这样的喝法，也是会要命的。
胃部剧烈的灼痛感再次疯狂袭来，苏念不得不放下手中的酒，而下一秒，一口鲜血，就这样从口中喷出。
苏念就像是一片枯叶一般，轻飘飘的向下坠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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