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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日青梨第2章 软肋与盔甲在线免费阅读

发表时间: 2023-12-14
裴梦茹二十岁嫁给赖大海,二十一岁生下裴青梨。

她的前半生就困在饶溪县方口镇安家村三台组赖家平,是望不到尽头的大山,是种不完的庄稼,收不完的水稻玉米土豆红薯,是雨天被泥巴沾满的裤脚,是背上高叠的猪草,是印黑手指的烤烟,是赖大海年复一年的打骂,是身体越来越不好的母亲,是年幼的女儿。

生活的重担压在她身上,她哭不出来。

仿佛只有日复一日的麻木。

赖大海一开始是个不错的人,村里公认的能干力气大,追求她时温柔又细心。

婚后两人一起努力生活也有奔头。

在裴梦茹生下女儿后他就开始变了。先是埋怨没有给他生个儿子,然后酗酒,在某一次去亲戚家吃酒席时接触到了打牌,之后一发不可收拾,从玩玩打发时间,到烂赌成性只有短短几个月。

裴梦茹没进过一次学堂,她走得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赶集,菩萨山上的庙会。

她以为真心能换回自己的丈夫改过自新。

她也没有地方可以去,母亲在父亲去世后身体变差,人时常痴痴呆呆。

她要照顾孩子,守着母亲,干农活,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。

裴梦茹就这样心力交瘁得坚持了十五年。

让她很欣慰的是,她的女儿裴青梨。小青梨聪明机灵,勤劳能干,乖巧可爱,听话懂事,天底下最好的词语都能拿来形容她。

每次她回家,再累在苦,看到小青梨守在门口等她,给她端水喝,给她擦汗,裴梦茹就感觉心不能再软了。

“妈妈,喝水。青梨给你扇扇风。”小青梨拿着跟她半个身子一样大的扇子,摇摇晃晃给裴梦茹扇风。

这是上天给她的最好的礼物。

可是她没能给她的宝贝最好的生活,甚至是好的生活。

小青梨十岁那年,她和赖大海提了离婚。赖大海暴怒,他知道小青梨是裴梦茹软肋,打小青梨虐待小青梨比直接对她施暴有用得多。

小青梨十二岁那年,她已经快小学毕业了,懂得越来越多,她知道赖大海打妈妈是不对的,可以报警找警察叔叔。

在赖大海喝醉打她后的一个晚上,小青梨跑出家,走了一晚上的山路,守在镇上派出所门口,报了警。

警察来了,村里人都围过来看热闹。

小青梨说赖大海老打自己妈妈,村里人都知道。可是没有人给她作证。

大半个村子都是赖大海的长辈,她只是嫁过来的。娘家也没有人可以为她撑腰。

赖大海瞪着她,手放在她一脸担忧的母亲肩上。

她也有妈妈,她的妈妈在担心她。

是我们大人之间的矛盾,小孩子不懂当真了。

最后裴梦茹这样说。

她看到小青梨眼里的光瞬间熄灭了,眼神不可置信。她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这样说。

如果可以,同归于尽也好过这样啊。

裴梦茹无数次这么想到,可是一看到头发已白的母亲和小青梨她就退缩。

她的母亲不能失去女儿。

她的女儿也需要母亲。

警察走了。

裴梦茹把小青梨关在桃屋里,无论赖大海怎么打她她都没有吭一声。

谁都没有想到她怀孕了,赖大海的两次毒打让裴梦茹流产了。

后来她的小青梨变得沉默了。不再叽叽喳喳,像小太阳一样活泼热烈。她只是更加用功的读书,抢着跟她干家务农活。

裴青梨考上了县里最好的初中,在她承诺每年都拿奖学金给家里,加上老师来村里劝说赖大海,让他觉得脸上分外有光后,裴青梨如愿以偿上了县里最好的初中。

去县城上初中的小青梨两个星期回家一次,她跟女儿相处的时间少了很多。

这样也好,裴梦茹想,离她,离大海,离赖家平远远的。她的小青梨合该拥有最好的。

裴青梨中考完后的第一天,她告诉了裴青茹她的计划。

他们一起逃离赖家平,离开饶溪县。

她告诉裴梦茹她三年以来的存款。

告诉她C城嘉林中学的提前批入学考她是第一。只要中考分数过线就可以入读了。

告诉她她在嘉林中学附近看好了房子,也不是很贵。

她讲了很多,都在告诉裴青茹,只要你点头,我们立刻就离开这个地方。

“妈妈,人心不是笼中鸟,而是原上草。”

“去选择你想要的生活吧。”

这一次,让我做你的铠甲。

裴梦茹等来了一个机会,小青梨的外婆生病了。去镇上医院看病的时候,她把需要用到的证件都带走了。

裴青梨递给妈妈她从同学那买来的二手智能手机和两千的现金,让她们先走,按照计划好的线路。她第二天就想办法跟上来。

怎么用智能机打电话她已经教过妈妈了,也实操过好几遍。只要出了饶溪县迷路了裴青梨也可以找到她们。

“相信我,妈妈。”裴青梨紧紧抱着裴梦茹,在她耳边轻轻说。

妈妈,往前走,别回头了。

第一次,是裴青梨看着她妈妈离开的背影。

裴梦茹和裴外婆一离开,赖大海就拿绳子绑了裴青梨的手脚关在卧室里,打算天一亮就把她嫁给隔壁村三十多岁的光棍。

“女娃儿书读再多也要嫁人,青梨啊,年纪大的人晓得疼人。你之后就明白爸爸是为你好了。”赖大海收了对方一万六的彩礼,把自己女儿卖了。

“你这是犯法的,赖大海我要报警你就完了。”裴青梨用力挣扎,额头青筋凸起,脸色涨红。

“少乱动少吃点苦头。”留下一句话赖大海就走了。

裴青梨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就知道他肯定是又喝酒了。

一直忍到半夜,裴青梨才用僵硬的手指掏出裤子口袋里的小刀,尽量不发出声响的磨断了绳子。

她早就知道赖大海这个打算,也做好了准备。这三年她一直小心翼翼忍着赖大海,不反抗她的任何决定,就是要放松她的警惕,让赖大海觉得她没有用,干不出什么事来。

身体由于长时间不能动,变得麻木僵硬,每走一步都像是一万只蚂蚁在身体里躁动。

裴青梨拖着酥麻的身体,轻轻得把床头柜移到靠着衣柜,衣柜的靠着的墙上有一扇小窗,仅容小孩通过的大小。

裴青梨身材瘦小,可以爬出去。

撬动提前松过的玻璃,为了不发出声音,这一步裴青梨花了很久。

家里的窗子门,在这段时间能动的都让她动过了。只是门是在外面上锁了 她只能翘窗。

两只手紧紧拿住玻璃,再转身爬下衣柜把玻璃放到地上。

随后打开柜子翻出里面的床单,用最大力气打了几个死结,把床单扭成粗粗一股,爬上衣柜,拿床单绕过房梁再打个死结,另一头扔出窗外。

裴青梨拽着床单翻出窗,再慢慢顺着床单滑下。脚触地的瞬间,她才发觉自己流了满头的汗,顾不上擦汗,裴青梨手脚并用,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得逃离了这个困住她十几年的地方。

出了赖家平,少年人无所畏惧地奔跑起来。

哪怕是七月,夜间的山风也还是很冷。

裴青梨在逆着的山风里,没有任何形象的奔跑着。

只是风也明白,少女的勇敢,值得嘉奖,所以为她留出间隙,拂去汗珠。

这条走了十几年的山路,裴青梨再熟悉不过。

穿过山间峡谷是她没有回头去看底下的村子,以往她总要回头看,现在却不想了。

她所爱之人不在,就不必要再回头。

她一路奔跑着,路过熟悉的稻田,听到泉水流动的声音,拖着长尾巴的鸟从树间掠过,月光从树枝缝隙里落下,裴青梨从来没有在夜间如此畅快得奔跑过。

越来越重的喘气声没有令她停止脚步,怦怦怦的心跳声让她感到真实。

从山里到村子她跑了将近两小时,从村子到镇上她连跑带走到时已经天光大亮了。

镇里没什么人认识她。

裴青梨投币坐上了去往县城的公交车,她坐在窗边,风掀起她的头发。

只是那一瞬间,她连风的味道都闻到了,自由的,湿润的,柔和的南方的风,风里有她到来的新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