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宋挽江行简的其他类型小说《缚春情宋挽江行简结局+番外小说》,由网络作家“任欢游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“你想什么呢?这么出神?”林葭玥见江行简从福鹤堂回来便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,不由出声询问。江行简回神,并未说他觉得今日的宋挽性情怪异,让人琢磨不透。“你捧着账本看了一上午,可是有什么难办的事儿?不如你同我说说,我也好给你出个主意。”江行简想她平日就有些奇巧主意,又有心哄她打发时间,便将府中近况同林葭玥粗粗说了一遍,又说了几句前些日子宋挽处理的结果。听完后,林葭玥拿过账本,又从房中找来一根裹着几层布的细细炭条,在纸上快速计算起来。“我的天啊,侯府如今入不敷出,这么点收入怎么支撑这么大的开销?这样下去,怕是再有个几年就得坐吃山空了。”江行简淡笑:“确是如此。”林葭玥微微勾唇:“我有办法扭亏为盈,你信不信?”“你有办法?”“当然了,可是……...
《缚春情宋挽江行简结局+番外小说》精彩片段
“你想什么呢?这么出神?”
林葭玥见江行简从福鹤堂回来便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,不由出声询问。
江行简回神,并未说他觉得今日的宋挽性情怪异,让人琢磨不透。
“你捧着账本看了一上午,可是有什么难办的事儿?不如你同我说说,我也好给你出个主意。”
江行简想她平日就有些奇巧主意,又有心哄她打发时间,便将府中近况同林葭玥粗粗说了一遍,又说了几句前些日子宋挽处理的结果。
听完后,林葭玥拿过账本,又从房中找来一根裹着几层布的细细炭条,在纸上快速计算起来。
“我的天啊,侯府如今入不敷出,这么点收入怎么支撑这么大的开销?这样下去,怕是再有个几年就得坐吃山空了。”
江行简淡笑:“确是如此。”
林葭玥微微勾唇:“我有办法扭亏为盈,你信不信?”
“你有办法?”
“当然了,可是……我不告诉你。”
林葭玥丢下手中炭条,似笑非笑道:“反正现在侯府也不是我当家,既然老夫人同夫人那么相信主院那个,那就让她自己想办法去咯。”
江行简淡笑,不发一言。
“怎么,你不信我有办法扭亏为盈?还是说你觉得宋挽做的很好?”
她声音略高了些,江行简道:“你病还未愈,再去歇歇。”
林葭玥单手撑着下巴,眨着一双圆眼笑盈盈看着江行简:“你可知道什么叫开源节流?”
“明主必谨养其和,节其流,开其源,而时斟酌焉……”
江行简放下手中账册,问道:“此话出自荀子富国篇,怎么突然说起这个?”
“……”
林葭玥一顿,有些意外。
她一直以为开源节流来源自后世经济学,如今听江行简这样说,竟有些尴尬。
随后,林葭玥哼道:“你知道,那宋挽总不知道了吧?如果她知道又怎么会想出那么笨的法子?与其节流,不如开源,更何况你看她节那三两二两的手笔,要什么时候才能堵上侯府的窟窿?”
江行简笑笑,低头自顾自拨弄算盘。
林葭玥不满他的举动,啪一声按住了算盘珠子,江行简微一皱眉,终是未发作出来。
“我说我有办法为侯府开源,你不信?”
被江行简的淡漠模样激起几分斗志,林葭玥道:“我好歹也……管理过好几个商铺,这点经验还是有的,不说比别人强,但比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后宅闺秀,应当还是厉害上不少的。”
江行简深吸一口气:“此话日后休要再提,女子抛头露面绝非礼数,更不要说涉及商贾之事。”
“怎么女人就不能涉及商贾之事了?我们从涑河一路到上京,也没少见女子在外行走,街头上卖浆酪卖水粉的婆子不多得是?”
“世家女同庶民不同,你只记着这一点便好。”
看出他不耐同自己掰扯这些规矩,林葭玥撇撇嘴,只是见到江行简的目光时,忽然想起李嬷嬷曾因她“挤眉弄眼”而抽过来的犀角戒尺。
林葭玥莫名烦躁,把玩着手中炭条,终于忍不住开口:“其实我真有一个很好的主意,可以让侯府赚大笔银子。”
“侯府可以开一个青楼,然后网罗搜集天下美女,我可以帮她们炒出名声,让上京所有男人对她们趋之若鹜,为见一面豪掷千金。”
“青楼不仅可以赚钱,还可以搜集很多情报,毕竟这里鱼龙混杂,往来之人高官走卒无数。如此上京所有大事小情,花边逸闻皆可掌握在侯府手中,到时候便是售卖这些消息,也可让侯府赚得盆满钵满。”
宋挽没什么反应,倒是赵嬷嬷同屋中的众丫鬟都不高兴起来。
她们家小姐到底是平章政事府千金,捧着牌位嫁人又守寡多年,如今终得老天垂怜夫君死而复生,怎却是这么个光景?
蘅芜抿着唇正要说话,却被宋挽打断:“蘅芷,带大爷去妆房。”
蘅芷点头,带了江行简出去。
二人离开,蘅芜立刻掐着腰骂了起来:“什么东西?葭玥葭玥,不过是个不知礼数的小贱蹄子罢了。大爷怎还就当成了宝哄着捧着?下人的衣裳穿着不妥,我瞧她连下人都不如呢!礼义廉耻都不知怎么写的东西!”
“小姐,您是没听见那小狐狸精在外头同大爷说什么。”
“她跟大爷说要一生一世一双人,她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?大庭广众的自报闺名给外男不说,无媒无聘的就同男子回了家,这般轻挑行径连个门子里的小娼妇都不如。”
蘅芜拉起袖子,越骂越气:“但凡好人家的姑娘,哪个敢无名无分随随便便就同男子有了私情的?做出这种腌臜事,同跟男子淫奔有什么区别?就算日后一顶小轿收了她入房,也是先奸后和,于那薄祚寒门之家都上不得台面的玩意,更何况咱们侯府?”
“小姐,您就这么由着姑爷抬举那下作东西?”
宋挽听蘅芜气得喘息都粗了半分,无奈地按了按眉心。
赵嬷嬷既是宋挽乳母,又是她的教养嬷嬷,听见蘅芜这话立时呵斥过去:“呲什么胡话呢?你明知那女子出身卑贱上不得台面,还让小姐以千金之躯同她拈酸吃醋?那小姐成什么人了?”
“且自古爷们纳妾便是正事、常事,你如今倒好,想挑唆着小姐做那遭人唾骂的妒妇不成?嫡妻善妒同乱家之贼有什么区别?日后这种没规矩的话,少在小姐面前胡说。”
蘅芜本就堵得慌,再被赵嬷嬷呵斥一顿心中更是替小姐不值。
“君子背后不言人,日后不要再谈论这些了。”
宋挽淡淡开口,一句话便阻止了二人的争吵。
赵嬷嬷瞪了蘅芜一眼,又朝着屋外扬了扬头,蘅芜见状这才咬着唇安静下来。
侯府到底不是宋府,说话不自在,她若言行出错,只会连累小姐担个无力管教下人的名声。
宋挽见她还气哼哼的,笑道:“你在这儿哼哧哼哧的做什么?若无趣便陪金丝虎玩绣球去,只是仔细莫让他跑出了院子,吓到老太太养的八哥便不好了。”
蘅芜知道小姐心疼自己,福身行礼后默默退了下去。
只是她现在哪有心思陪金丝虎玩儿,反而三两步去了主卧里头的妆房。
她可不能让大爷把小姐的东西,给那小贱蹄子拿去。
刚到妆房,就见江行简指着件浅珊瑚色锦边绣银的暗花罗裙说不错。
“这件不行。”
蘅芷还未说话,蘅芜便将那件裙子抢了回去,重新挂进衣橱中。
“大爷难道没瞧见这整个柜中都是素服,唯独这件罗裙不同?小姐还未及笄就守寡,终身穿不得带颜色的,用不得胭脂水粉,是老太太心疼,在本该大办的笄礼那日送了这套衣裙。”
“这么多年夫人都未舍得穿,就这一件您还要拿走?”
被一个丫鬟抢白,江行简心中不悦,他眯起眸子正欲开口,蘅芷却道:“蘅芜性子急大爷莫同她一般计较。没她说的这样严重,比起这些,怠慢府中贵客才是失礼。”
蘅芷把那罗裙从一排素服中重新挑出来,又在妆匣中拿了宋挽唯一一套首饰头面递给江行简。
“女子梳头也要些时间,大爷快些去吧。”
江行简身后的丫鬟接过衣物,二人扬长而去。
蘅芜见自己姐姐将小姐的东西给了人,气的哇一声喊了起来:“你你你……你是不是瞧大爷回来生了什么歪心,才心眼子偏成了这般?”
蘅芷被她说得脸色一红,哭笑不得伸出手指戳在她脑袋上:“往日赵嬷嬷说你是个没脑子的我还不愿听,如今看看果真如此。”
“我把那衣裙给大爷自有我的用意,你喊个什么?赶紧回去给小姐梳头更衣。”
直到二人回了拢香斋,蘅芜还在口中念叨着,小姐除了素服根本没衣裳穿之类的话。 便是为宋挽梳头,她那张小嘴儿还同炒豆子一般嘟嘟囔囔个不停。
宋挽莞尔,挥手让二人下去自己更衣。
待到屋中安静下来,她才坐在蒲团上微微出神。
蘅芜说了,江行简知道那是她的笄服,也是除素服外唯一可穿着见客的衣衫,却还是将它拿给了林葭玥……
屋外烈阳高照,宋挽却觉得拢香斋安静空荡得过分,她起身走到窗台小榻前坐下,望着手边摆放的一排生肖木雕,伸出纤长皙白的手指轻轻推倒一只。
江行简归府,今夜江老夫人邀了东西二府、江家嫡庶两支所有人去福鹤堂赴宴,虽然众人都知宋挽以前孀居,但即便如此,她也不能在这等喜庆场面再着素服。
选了身素色长袍,又去蘅芷柜中拿了件色鹅黄色绣花海棠软烟纱褙子套在外头,虽看着还有些寡淡,但到底不似之前那般压抑。
宋挽看着镜中自己,又随手从蘅芷的妆匣里抽出两根百珠花小簪别在头上。
蘅芷进屋的时候,看着自家小姐这般模样,也忍不住红了眼。
她们家小姐在宋府娇养了十几年,只因嫁给江易就吃了这般多苦头,任谁能咽得下这口气?
“不是见我穿了你的衣饰,便心疼得哭出来吧?”
宋挽见蘅芷偷偷抹泪,柔声安慰:“待日后我送你一整套金镶翡头面可好?”
“小姐惯会嘲笑奴婢。”
蘅芷被逗笑,却是愈发难受。
宋挽知她担心自己,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,想了半天只温声开口:“我知你们心意,只是侯府到底不比自己家。澜庭院上百个伺候的,人多口杂,你多提点些蘅芜,莫让她落人口实,日后被人抓了把柄我也未必能担待得住。”
蘅芷点头,知道她的意思。
女子外嫁等同脱离母族,尽要看婆家脸色过活,若得夫君敬重,那日子也仅略略能过得去。可看她家姑爷今日抬举林葭玥的做派,怕是小姐日后还有苦头吃。
蘅芷想到此,心头忽然冒出个大不敬的想法。
“阿挽?”
“母亲。”
宋挽堪堪回神,发觉已回了宋府。
她方才一味沉浸在羞悔中,连宋夫人坐在自己面前都未曾注意。
宋夫人和煦笑道:“怎魂不守舍的模样?可是哪里不舒服?”
“许是今日热了些,晒得孩儿有些晕。”
宋夫人闻言连忙让身边丫鬟给她送冰酪来,宋挽接过尝了一口便放在手边。
“这几日本该去侯府看看你的,但我忙着给你整理嫁妆便耽搁了,倒是没想你同行简今日归宁。老爷许久未见他,想来要多谈一会儿,你若实在不舒服便回房歇歇,你房里的东西未有人动过。”
宋挽腼腆一笑:“哪儿有那样娇贵?母亲不必担心。”
“如此便好。”
宋夫人乃宋挽亲姨母,宋挽生母过世后父亲便娶了苏家庶女,一来为巩固宋苏二府姻亲关系,二来也是为了更好的照顾阿兄同她。
只是宋夫人嫁过来的时候,宋扶已过了后宅女子教养的年纪,她也被姑母接去自己的院子,是以这些年同宋夫人相处便不咸不淡的,说不上多么亲近。
一时没了话语,好一会儿宋夫人才干干道:“我让管事将你的嫁妆单子取来,你也好看看有无缺漏。”
不多会儿,宋府的管事婆子捧着个黄花梨木匣走了进来,宋夫人打开递给宋挽过目。
宋挽看了一眼并没什么问题,不仅将她母亲的嫁妆完完整整放在里头,府里还出了几个位置极好的铺子,同京郊两处庄子以及二百亩良田。
在上京,这份嫁妆也是极亮眼的。
“这几日辛苦母亲了。”
“哪的话,都是我该做的。”
二人说完,又没了言语,若是往日宋挽必不会这般不周全,只是如今她心头繁乱,纷纷扬扬的思绪让她无心寒暄。
直到府中管事婆子来寻宋夫人,她让宋挽回自己的院子歇歇,二人才轻松不少。
走出院子,宋挽就见一男子站在游廊下,仿佛正在等她。
那男子长眉入鬓,眉眼冷傲,孤身站在那处却透着一股傲然之意,宋挽看了片刻,才认出这人是她阿兄宋扶。
宋扶转头,见她呆呆看着自己,不由露出三分温柔笑意。
“阿挽,过来。”
男人招招手,宋挽加快几步走了过去。
“见过阿兄。”
见到宋扶,她忽然有些忍不住委屈,语气也带了点不容察觉的哽咽。
宋扶仔细盯着她的脸,半晌未说话。
记忆中她还是个喜欢吃糖糕的小丫头,若是哪日他从府学归家,不曾给她带些糖点,她就会委委屈屈的看着自己。
同今日有些像,却又不尽相同。
以前的她若是委屈了,会第一时间同他说,可如今她只低着头,生怕自己会看出来。
宋扶拧着眉,开口道:“行简已归,你在侯府不同往日,切记平日和顺做事、宽以待人,多孝敬长辈,与小姑妯娌之间也莫要争锋……”
刚说了几句就见宋挽眼眶泛红,宋扶急急停下。
宋挽红着眼轻笑一声:“阿兄这话是从哪里打听来的?口吻好似后宅里头上了年纪的老嬷嬷。”
宋扶微顿一瞬,有些窘迫。
他怕宋挽无母亲提点,无人教她这些后宅之事,这才绞尽脑汁想了几句叮嘱,哪知她听了是这般反应。
“后宅之事阿兄不懂……”
“挽儿知晓的。”
一句阿兄不懂,惹得宋挽眼眶一热险些落泪。
宋扶见状便知她在侯府并不顺心,只是他为人兄长的,无法插手妹夫房中事。
宋挽正出神,蘅芜端着宣窑瓷盘走了进来。
她身后跟着摆饭的小丫鬟,几人动作利落不多时便将一桌子饭菜拾掇好,宋挽让蘅芷照顾猫儿,自己则坐在江行简身边。
桌上放着六个巴掌大的翡翠荷叶盘,两个白玉汤盅,并十六个粉白色小碟。
六个正菜四热二凉,分别是爆灼羊肚、烧笋鸡、鱼肚煨火腿、野山菌炖鸡,凉菜小厨房备了凉拌酸素菜同红油炝鲜笋。
宋挽口味清淡,便单独给她做了虾仁鲜笋汤,另一份则是江行简的瑶柱乳鸽汤。
汝窑小碟四个成一份,分别放了点心四份、干果四份、蜜饯四份、同清口小菜四份。
江行简夹了块螃蟹小饺送入口中。
蟹味鲜甜淡雅,虽只是份小点,倒也能看出掌厨之人的技艺。
二人用膳时并不言语,举止亦轻巧无声,宋挽只略略吃了两口,江行简便知她已用好了,只是礼数在她不得先放筷。
身边人的端庄守礼是刻进骨子里的,江行简看着一桌珍馐,脑中浮现出林葭玥在侯府家宴那日的窘迫。
世族出身无论男女,自幼便恪守礼法礼教,无论衣食住行总别于庶民。限量而食,饮食量少、类多而质精,是他们自出生以来便时刻遵守的规矩,莫说如宋挽这般贵女出身,便是澜庭院中的一等丫鬟,也知这些……
江行简忽而没了胃口,他放下筷子接过身边丫鬟递来的净手巾。
擦过手后,绿竹同香草又端了漱盂进来。
二人漱口后,江行简走到宋挽书案,随手翻起了府中账目,零零总总分门别类约有三四十册,他越看眉头拧得越紧。
宋挽道:“自侯爷同夫君离开,侯府便呈颓相,如今六年过去府中事务繁多,照比以往花费不减,但进项却是少了大半。”
“且……”
宋挽略顿,从书案下翻出一本红皮账册递给江行简。
“自江妃入宫后,宫中上下打点亦是一笔巨数,如今侯府架子犹在,但内中却不好支撑。”
江家嫡长女江曼七年前入宫为妃,江行简离开上京时她正怀有龙子,这几年光是给江妃打点内宫,同侯爷丧事花费的银子,就已经掏空大半侯府。
只是侯府到底有些积累,虽不能同鼎盛时期比,但照其他仕宦人家来说,还算过得去。
但也只能说过得去。
侯府主仆上下远超千数,光是寻常吃喝就让人咋舌,更何况宫中还有两位更不得怠慢的。
遇上年节需要人情往份打点孝敬的时候,银子更是如流水一般,这副模样再有个三五年,怕是连如今勉强撑起来的尊荣,都维系不住了。
宋挽猜到侯府艰难,却未想到会如此棘手。
江行简道:“近年府里庄子的进项,怎会少了这么多?”
“最出息的庄子同田地,前些年都打点司礼监掌印太监段公公了。”
宋挽说得有几分尴尬。
说来城阳侯府同宋府的关系,这几年实有些微妙,她姑姑乃当今芸妃,正受隆宠。而江行简的嫡姐入宫一年便怀有五皇子,侯爷同江行简边关遇害的消息传回上京后,圣上为弥补城阳侯府,便把江曼从婕妤提为江妃。
早年国力薄弱,圣上立了出身最不堪的二皇子为太子,五岁不到便将他送往邻国为质,十二年质子生涯,待回朝时只剩一具半死不活的躯壳,如今瘫在东宫已有八年,若非这时候褫夺他太子之位会被天下人唾弃,圣上怕是早将他谪为庶人。
大皇子乃皇后嫡出,若无质子一事这太子之位非他莫属,原本他只要熬到太子病故,便可稳坐大宝,怎奈大皇子为人太过不堪,实难当重任。
三皇子乃她姑母所出,刚过了九岁生辰,四皇子早夭,宋家……
宋挽垂眸,翻看账册的手微微一顿。
自古财帛动人心,更何况是无上权力,她不信宋家对那个位置毫无想法,且自她兄长之名便可看出爹爹颇有野心。
宋挽看了江行简一眼,二人又齐齐避开对方视线。
片刻后江行简道:“我知你素习喜静,不耐管这些琐碎之事,只是府中事务总要劳你伤神。”
“至于外头的往来……如今我既已平安归府,便没有继续用外务烦你的道理。”
宋挽道:“谢夫君体恤。”
将几本红皮账册一一找出,宋挽整理妥当交给江行简。
所谓外务,不过是江妃以及五皇子沈千沭相关,她倒也乐得脱手。
二人一时无话,蘅芜却是眼带怒气走了进来:“禀大爷,绣烟阁的林姨娘有事寻您,这会已打发丫鬟来催三五遍了,想来是有什么急事。”
江行简闻言眉心紧蹙,颇有些下不来台,房中人行事无状,他终归面上无光。
“去回林姨娘,就说我同夫人有要事相商。”
蘅芜福身行礼,甩着袖子走了出去。
“既提到林姨娘,我正有事同夫君说。”
宋挽道:“府中妾室一月一两例银,掌管贴身衣物钗钏等丫鬟二人,扫洒浆洗婆子四人,怀素可享此份例,林姑娘那边便按级降等,夫君可有异议?”
“……”
若林葭玥方才不曾三番两次越界到正房来寻他,他兴许还能说上一二句,如今再让江行简开口,他却是没脸了。
“夫人按府中份例行事,为夫自然无异议。”
宋挽道:“澜庭院虽还有空院,但封闭六年总要修葺一番才可住人,怀素身份不同以往,总不能再留在下人房同丫鬟们同出同入,所以这段时日我安排怀素住绣烟阁,夫君觉得如何?”
“如此不妥。”
“那我将拢香斋让出来给怀素。”
“如此更不妥。”
江行简皱眉。
宋挽抱着灵位嫁入侯府孀居六年,上京无人不知。他带葭玥回京已是极不体面的做法,同明着给宋府难堪并无区别。
如今若再让她将往日孀居之所让给其他侍妾,哪怕为了宋府颜面,圣上避暑而归都要向他问责。
且他自己也担不起一个宠妾灭妻,昏聩好色的名声。
“依你安排。”
江行简说完起身离开。
宋挽聪慧如斯,自不会放下身段跟葭玥计较,她只需将侯府同宋府的脸面,以及他的名声摆在台前,他便自会舍林葭玥而去。
不过一句一生一世一双人,她便反手一个贱妾之位按在葭玥头上,再将怀素送到绣烟阁,如此宋挽不必使任何手段,便可轻易分化他二人。
她自幼聪慧,打蛇七寸也使得娴熟,处理起内宅之事自是如鱼得水。
江行简无奈一笑,却又很快将笑容压了下去。
城阳侯府乃世袭爵位,江行简本该是最后一代,但怎奈他同父亲边关遇难,当今圣上不忍江家得此遭遇,便降隆恩让侯府再袭一代。
可城阳侯府只有江行简一个嫡出,余下虽还有几个庶子但江行简同侯爷去世之时,几个庶子尚未成气候,这爵位便保留下来未曾定下袭爵人选。
如今江行简回来,怕是可直接袭爵成为上京新贵。
这般喜事本是要进宫谢恩以及知会宋府,但圣上同后宫嫔妃,以及宋挽父兄共去了避暑山庄,是以这入宫一事便先耽搁了下来。
江行简走进宋挽房间,见她正提笔书写,猜她是给宋蓝安和宋扶去信。
他未言语,一人打量起房间来。
按说宋挽本该住澜庭主院,大约是不想挪动他的“遗物”,嫁过来后便一直住在了主院东边的拢香斋。如今这里空空荡荡,除了整面墙的书籍再无其他,唯一显得有些志趣的,便是窗上放着的一排生肖木雕。
江行简微微挑眉。
他上前执起一个把玩,只见那木雕刻法生疏,粗制痕迹依稀可见。但许是经常被人放在手中摩挲的关系,上头的刻痕变得圆润且富有光泽,他心中一动,转头去看宋挽,果然见她耳尖微红,仿似染了一层绯色。
江行简垂眸,片刻后又将木雕放回原位。
“你竟然还留着。”
宋挽闻言面颊更烫,却未发一言。
不知怎的,见她如此,江行简忽然升起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,只是千头万绪在心头翻腾,脱口而出的时候,唯化作一句淡淡的我不知你会嫁过来。
宋挽有些恍惚,好半晌才垂眸道:“夫有再娶之义,妇无二适之文,江宋两府为世交,两家婚事又是你我未出生便定下的,无论为了宋府声誉亦或女子清名,我都只有一条路可走。”
她抬起头看着江行简,丢下一句你不该不知便继续写信去了。江行简回京于两府来说都是大事,她必须给父兄去信。
三两笔写完,宋挽将信笺封好,交给身边丫鬟送了出去。
江行简还在屋中,二人也不知能说些什么,场面一时冷了下来。
好在门外跑进来一只皮毛油滑且身骨硕大的肥猫,宋挽见到它才堪堪露出个笑容。那笑容仿如冬雪消融,衬得整个拢香斋都亮堂起来。
那大肥猫喵呜喵呜叫着,拱着个毛茸茸的脑袋在宋挽怀里蹭,宋挽招来身边丫鬟让她们拿了肉羹来。
“再吃些。”
“喵呜……”
大肥猫吃完直接翻了个身露出一片白白肚皮给宋挽抚摸,若摸得不舒服还要抗议似的喊上几声。
江行简正看得有意思,就见蘅芜挽了珠帘进来。
“大爷,林姑娘求见。”
宋挽摸着猫的手一顿,江行简拧着眉走了出去。
林葭玥站在门外有些好奇的往屋内看,只是她面前有两个颇有年纪的婆子,还有个十来岁扎着丫鬟髻的小姑娘盯着,她一时不好意思只能撇撇嘴扭过头去。
江行简出来的时候,就见她百无聊赖的捏着指头,很是不耐的模样。
“行简哥哥。”
见到江行简,林葭玥笑了起来:“侯府果然奢豪,不愧是贵族,只是为什么你娘亲喊你易儿,而你却告诉我你叫行简?该不会是假名字吧?”
“江易是名,行简是我的表字。”
江行简见她满眼笑意,语气也柔和起来:“你可有什么不习惯?若觉得哪里不方便我让祖母再派两个丫头去你院中。”
“不必了,我不习惯有人贴身伺候我。”
见对方不讲话,林葭玥眨着眼调侃:“真是没想到,你府里居然有个这么漂亮的夫人,若早知道我就不跟你回来了。毕竟我可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,真没兴趣插足别人的婚姻,做什么第三者。”
江行简不语,似是不知该如何说。
他的反应让林葭玥有些不满,只是她实在喜欢眼前这个长相帅气,举止又极其有风度的男人,一时也不忍把话说得太过。
“呐,我只问你以前你同我说过的话,做过的约定还算不算数?”
江行简点头:“自然。”
他那时真不知宋府会履行这段婚约,尤其在他查出父亲同自己遇难的真相后。
江行简垂眸沉思,林葭玥却道:“你这样说便好,也不枉费我千里迢迢跟你来到上京。”
她看着江行简,似是亲昵似是不小心的轻轻碰了下他的手:“其实我找你是有点事啦。”
“方才江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来给我送衣物首饰,让我今晚同你一起赴宴,只是送来的衣物都太过花俏,不是翠绿便是大红的,我实在不想穿,你可不可以帮我另外找一条裙子?”
“我让人通知绣房给你做一套。”
林葭玥咬着唇:“只半日时间哪里来得及?我看你夫人穿的一身就很是素淡,你就不能找她借条裙子给我?”
江行简不悦皱起眉头。
他祖母根本不可能给她送红色衣饰,林葭玥这点小心思他并非看不懂。
“行简哥哥?”
小姑娘抿着唇,一张脸有些涨红,想到她无父无母只身一人,江行简心软下来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
他说完便又返回了拢香斋。
宋挽手中正拿着个颜色鲜艳的布球逗弄猫儿,她的丫鬟蘅芜站在珠帘前,见江行简返回很是不屑地朝着自己的姐姐蘅芷努了努嘴。
蘅芷瞪她一眼,走到宋挽面前将那胖猫抱走。
猫儿离开,宋挽面上便有些淡淡的。
江行简道:“葭玥想同你借件衣裙,不知可方便?”
“既林姑娘想借为何不自己开口?”
宋挽的乳母赵嬷嬷站在一旁,见自家小姐态度冷淡,忙笑着打圆场:“姑爷回府本是天大的喜事,但今日之前夫人还是孀居身份,这衣柜中尽是素服又如何给府中贵客穿?若真拿了去才是怠慢了人家。”
“若那位姑娘不嫌弃,蘅芜蘅芷那边还有府里新作的衣裙,不若老奴拿来给您瞧瞧?”
江行简看着面色冷淡的宋挽,心中莫名不快:“素服亦无碍,下人的衣物给葭玥穿终归不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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