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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墙旧梦第1章

发表时间: 2022-09-09

「小姐,沈将军今日大婚,老爷和夫人在前厅等您同去。」


傍晚时分,夕阳透过轩窗,照着手腕上淡淡的疤痕。


我坐在镜子前出神,默默给自己戴上珠花。


镜中的人美则美矣,但神色苍白,已有日薄西山之相。


数月前,我从山崖跌落,一觉醒来,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。


除了身子,心中煎熬更甚。


「新娘是谁?」


外头丫鬟停顿了一下,轻轻答:「路家二小姐,路秋月。」


我萎顿在轩窗前,虚弱讽笑:「又是哪来的路二小姐……沈京墨他——咳咳……」


如若真失忆便罢了,可我与沈京墨的过往,清晰无比地刻印在我脑海中。


然而这一切在世人眼中,却化作云烟,独我一人记得。


当初有多用情至深,今日,便有多痛彻心扉。


「他可曾提到我?」


丫鬟答迟疑片刻,答:「不曾,只说邀白府参加喜宴。」


「好,我知道了。」


镜中的唇染了正红的口脂,我站起身来。


我的未婚夫,如今,要娶别人了。


一个时辰后,沈家厅堂。


我用匕首横在脖颈上,当着满座宾客,语气颤抖:


「沈京墨,你若敢娶她,今日,我便死在沈家堂前!」


沈京墨立于堂中,眸色如深潭。


经年的风霜打磨,意气风发的少年内敛得像把藏锋利刃,又像越酿越香醇的烈酒。


他身姿挺拔巍峨,从前站在我身边,他的肩膀是我最坚实的依仗;如今,他却用它护住了路秋月。


众人吓坏了,无人敢上前。


四周窃窃私语:


「听说她就是纠缠沈将军的女子。滚落山崖,摔坏了头,臆想自己是沈将军的未婚妻,硬要拆散人家,这个月已经第三回了。」


沈京墨拥着怀里的路秋月,冷眼旁观:「白小姐,再一再二,不可再三。」


我心如刀绞,笑着笑着,泪眼模糊。


当年初识沈京墨,他尚年幼。


十七八的年纪,纵马于长街。


第一次,我挡了他的马,他冷眼瞧着我,问:「不要命?」


第二次,他急急勒停,满身霜气,「你是不长眼?」


第三次,他眉眼终于带了笑意:「白小姐,再一再二,不可再三,上马来。」


我向他伸出了手,一牵就是十年。


我曾拥有过他全部的偏爱,宠爱,溺爱,一身风骨的白小姐,被他宠坏了。


那夜秋月高悬,沈京墨的手指轻轻勾勒着我的发丝,说:


「沅芗(yuan xiang),嫁给我吧,我等太久了,将军府,只认你一位女主人。」


一场秋雨,一场事故。


我不慎跌下山崖,醒来时,一切都变了。


说起往事,他们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。


只说:与沈将军情意缱绻的是路二小姐,与我们白家从无交集。


人人都当我是摔坏了头,记忆错乱。


只有我知道,关于沈京墨的记忆,有多清晰,绝不会错。


我在病中,日日期盼。


那日,床前来了个人。


一身白衣,翩翩公子,温润如玉,像天边的皎皎明月。


他似乎刚下朝回来,身上还沾着露水,墨发在身上洇出水渍。


他伏在我床边,轻轻勾住我的手指,眼中盛满温柔和疼惜。


「沅芗,你要好起来。」


看着他,我燥郁的内心竟慢慢平静。


母亲说,他叫路泽谦,沈京墨的未婚妻,路家二小姐的哥哥,也是我的未婚夫。


我推开他,转过身去。


路泽谦叹了口气,「如果你想见他,我陪你去。」


那日听丫鬟意有所指在外间议论:


「路公子忙于追查小姐坠崖一案,昼夜颠倒,滴水未进,刚忙回来便来看小姐。到底,还是被伤着了。」


我蜷缩在屋中,泪流不止。


我有什么办法呢?


我什么都不记得了。


正如沈京墨,他也不记得我。


今夜,烛火明艳,他的身边,站着路秋月。


多么明艳娇丽的美人啊。


我好嫉妒。


笑着笑着,突然胸前一口腥甜,血花喷在碧色罗裙上,身子一软,如失重的鸟儿,向前扑去。


最后一刻,有人接住了我,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心疼:「沅芗……何至于此……」


我心中一喜,喃喃低语:「京墨,你终于肯认我——」


抬头,晃眼的明光里,是另一张面孔。


他蹙着眉,没有沈京墨凌厉的眉,也不似沈京墨暗沉的眼。


唇色单薄,唇线柔和,眼睛如深秋的碧波,闪着细碎的光辉。


美人如明月,孤独皎洁。


路泽谦满眼疼惜,脸色发白。


他雪白的袖袍被血染上斑驳,也毫不嫌弃。


用小臂托住我,温柔而有力,「沅芗,我带你回家。」


「家……」我努力抬起头,看向一旁沈京墨沉静如水的眸子,苦笑着,「我的家在哪儿啊……」


沈京墨没有说话。


也没有理会路秋月泫然欲泣的哭诉。


只是静静地站着。


他真的不认识我了。


那个对着我笑,对着我伸手,肆意张扬说「上马来」的少年,不认识我了。


我伏在路泽谦肩膀上,痛到窒息后便只剩麻木,缓慢而虚弱的喘气,


「劳烦……带我回家。」


这辈子,我白沅芗从未如此狼狈过。


回去的路上,我们谁都没说话。


我闭着眼,靠在软枕上,抽干了全部力气。


脑海中循环往复一句话:沈京墨要娶别人了。


路泽谦取了药来,替我细细擦拭受伤的脖颈。


「沅芗,今夜好好睡一觉,明日,我带你去松子山散心。」


我睁开双眼,轻轻握住他的袖摆,问:「我把你忘了,你也这般难过吗?」


路泽谦手一顿,半晌,语气干涩:「是。我也会痛。」


「对不起。」眼泪从眼角缓缓滴落,「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,我不想让你痛,可我自身难保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