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一刻钟，燕临便到了谢危的殿旁，直接推门而入。一进门便开口传话，也不像从前那样唤兄长了。
“宁宁说想见你。”
谢危盘膝坐在香案前，听到燕临的声音，本是要进嘴的茶又放下了。
他闭上眼睛说：“想见我？无非还是为了那个张遮，你还不懂吗？”
“我不管这些，宁宁说想见你。”
燕临知道张遮对宁宁来说很特别，一身清官为了皇后自毁前程和清誉，在这尔虞我诈的朝廷乃是一束光，就像宁宁对我一样。所以燕临嘴上虽是这么说，心里还是极其在意。
谢危顿了一下，说这话就是想让燕临追问姜雪宁自刎的目的，却是没有料到燕临不过问甚至不在意张遮的存在。
他喝了口茶说：“不必了，你回去跟她说，张遮已经被遣返回乡。”
然后又一字一顿地说：“也当一命换一命了。”
听到这两句话，燕临脸色沉下来，唇线也抿得很直。
原以为是谢危逼得宁宁自刎，没想到这是一场交易。燕临想张口说点什么，但是又不知道以什么立场去说，甚至也不知道说些什么。
“刀琴，送客！”
燕临慢慢地走去坤宁宫，每一步都踏得很慢，他现在不敢去见宁宁，他怕见到宁宁，就怕怀孕的消息告诉宁宁，他知道宁宁肯定不愿意留他的孩子，他害怕看到宁宁对肚子厌恶的眼神。
但是宁宁给他留了任务，不论他现在怎么难过，还是要向宁宁交代。
“宁宁，谢危说张遮已经派遣回家了。”
姜雪宁像如释重负般吐了一口气，然后缓缓闭上眼睛说道。
“燕临，谢谢你！我这一生，利用过很多人，可仔细算来，我负了你，你亦报复了我；我用萧定非、周寅之，他们亦借我上位。我算计沈玠，虽未能成功殉葬，也算是在阎王爷走了一遭。”
“可唯独有一人，一生清正，本严明治律，是我胁之迫之，害他误入歧途，污他半世清誉。张遮，他是个好官。”
姜雪宁像似是向燕临解释一般。
“如今，堵在我心里的唯一一件事也解决了，我还是愧对他，但我尽我所能弥补了。”
”我只想去行万里路，看那万里河山，去做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儿。”
燕临沉默了许久，眼神紧紧盯着姜雪宁，带着执拗幻想，要是他当初没有报复宁宁，那么宁宁唯一还欠的人就是他了。
“宁宁，要是我没有报复你，你是不是能多开心一些，多看我一眼。”
姜雪宁似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，便问：“药熬好了吗？”
燕临知道她转移话题，他也想知道答案，但是现在他更想宁宁开心。
“宁宁不想回答那便可以直说，在我这里，宁宁可以做自己。”
姜雪宁知道燕临之前便一直如此，但是现在情形不同了，她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后，燕临似乎愈发在乎她的想法，而不是恨。
“我现在去给你熬药，宁宁先睡一会，刚刚等消息不敢睡吧，熬好了我再叫你。”说罢便摸了摸姜雪宁的头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