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权宠悍妻

六月 著

女频言情连载

“夫妻八年,你就这么狠心?”国公府的嫡女,怀孕之时,他宠爱小妾,以克星为由剖腹夺子,更拿她顶罪屠之。杀身之仇,涅槃重生,她杀心机姐妹,诛恶毒继母,夺回母亲嫁妆,渣男和小妾都一一死在她的剑下。重活一世,她不再痴恋爱情,可偏遇那不讲道理的霸道元帅。“我这个所谓国公府嫡女说白了只是个乡野丫头,配不起元帅,不嫁!”“嫡女也好,乡野丫头也好,本帅娶定了!”“我心肠歹毒,容不得你三妻四妾,元帅若不想后院血流成河,最好别招惹我。”“本帅不纳妾,只养狼,专养你这头女恶狼!”

主角:陈瑾宁李良晟   更新:2023-08-07 20:13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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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陈瑾宁李良晟的女频言情小说《权宠悍妻》,由网络作家“六月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“夫妻八年,你就这么狠心?”国公府的嫡女,怀孕之时,他宠爱小妾,以克星为由剖腹夺子,更拿她顶罪屠之。杀身之仇,涅槃重生,她杀心机姐妹,诛恶毒继母,夺回母亲嫁妆,渣男和小妾都一一死在她的剑下。重活一世,她不再痴恋爱情,可偏遇那不讲道理的霸道元帅。“我这个所谓国公府嫡女说白了只是个乡野丫头,配不起元帅,不嫁!”“嫡女也好,乡野丫头也好,本帅娶定了!”“我心肠歹毒,容不得你三妻四妾,元帅若不想后院血流成河,最好别招惹我。”“本帅不纳妾,只养狼,专养你这头女恶狼!”

《权宠悍妻》精彩片段

张妈妈一张脸肿得老高,嘴角和鼻子都有血丝渗出,她恨恨地瞪着陈瑾宁,“你不要得意,夫人不会放过你的。”

 

小黑倏然从陈瑾宁的怀抱里窜出,扑到了张妈妈的身上,朝她的鼻子一口咬下去。

 

“救命啊……”张妈妈凄厉的叫声,震彻整个国公府。

 

管家和护卫闻声急急赶来,看到张妈妈被捆绑在圆柱上,一张脸已经血肉模糊,鲜血流了一地,不禁吓了一跳。

 

再看三小姐一脸寒霜地站在廊前,眸光竟是浸了寒冰般的冷漠。

 

“三小姐,这是怎么回事?”管家上前问道。

 

“请夫人,快请夫人!”张妈妈哭喊着,眼泪和血水混合在一起,说不出的狼狈凄惨。

 

一名护卫急忙转身跑出去。

 

陈瑾宁抱起小黑,慢慢地抚摸着它的小脑袋。

 

管家仔细看了看,震骇地道:“天啊,不是狗,是狼!”

 

纯黑色的狼,十分罕有,却异常凶狠。

 

这国公府三小姐竟然养了一头狼!

 

陈瑾宁搬了一张椅子,坐在廊前,眸光阴鸷地看着管家。

 

管家一时不敢动,倒是护卫想上前解开张妈妈,谁都知道,张妈妈是夫人派来的人,张妈妈虽然嚣张,可到底是夫人身边的人,怠慢不得。

 

流云鞭从陈瑾宁的手中飞出,夹着疾疾风声卷向护卫的手臂,只听得清脆的鞭声响起,护卫灼痛般缩了回去,鞭尾扫过他的脸,赫然留下一道血痕。

 

“谁敢放她?”陈瑾宁眸色阴沉地厉喝。

 

管家上前道:“三小姐,张妈妈伤势很重,若不解下来救治,只怕会出人命,夫人一向仁慈……”

 

陈瑾宁冷冷地打断他的话,“她仁慈,我不仁慈,谁解下她来,谁就接替她捆在上头!”

 

管家见她脸色阴狠,倒不像是恫吓,只是心底暗暗生疑,这三小姐竟真的懂得武功?

 

之前还以为庄子的人吹嘘,毕竟她回来两年了,都不曾动过手,一直像个傻子似的任人欺负。

 

张妈妈痛苦地呻吟着,看着管家,声音沙哑地道:“快,把早饭撤走!”

 

管家心头咯噔一声,猛地看向屋子里摆放着的那些早饭。

 

“三小姐,让小人进去收拾一下吧。”他心头直骂张妈妈的愚蠢,竟然下毒?昨晚国公爷才骂了夫人一顿,你这不是找死吗?

 

“进去啊!”陈瑾宁甩了一下鞭子,冷笑一声,“管家想进去尽管进去。”

 

管家怕她的鞭子,讪笑了一声,“那,小人便不进去吧。”

 

他转身,冲几名护卫打了个眼色,示意他们冲进去把饭菜倒掉。

 

陈瑾宁凉凉地道:“我劝你们最好不要,何苦白白受这皮肉之苦?这和你们没有关系,若沾了里头的东西,你们便是同党。”

 

管家淡淡一笑,“三小姐这话说得便不对了,国公府哪里有什么同党?都是伺候国公爷和夫人的。”

 

国公爷是不会把此事闹大的,再说,此事夫人也沾不了身,国公爷应该也去了衙门。

 

只要把饭菜都给清理干净,她一人之口,如何辩驳?

 

三名护卫听了管家的话,当下便分左中右三面冲进去。

 

陈瑾宁手腕一动,鞭子如毒蛇般游离开去,缠住左边护卫的脖子,用力一甩,便与中间那人撞在了一起。

 

右边的护卫趁机便往里冲,却见一道黑色的影子飞扑过去,咬住护卫的后脖子。

 

便听得护卫发出一声惨叫,管家看过去,不禁心惊胆战,那后脖子竟被咬下了一口血淋淋的肉。

 

黑狼虎视眈眈,嘴里发出呜呜的气声,护卫挪着腿往后退,小黑逼近,目露凶光。

 

“我劝你不要动,乖乖地在这里等大夫来!”陈瑾宁头也不回地道。

 

空气中的血腥味道,让她的眸子有几分嗜血,廊前风灯被风吹得摇摇晃晃,墙上有光影迷离,高大的槐树叶子投影在她的脸上,有斑驳的狰狞。

 

此举,震骇了所有人,谁都不敢轻举妄动。

 

长孙氏急匆匆地率着一群婆子侍女过来,身后还跟着几名护卫。

 

张妈妈如获救星,哭喊道:“夫人救命啊,三小姐要杀了奴婢!”

 

长孙氏看到张妈妈这惨状,再看几名护卫都跌倒在地上,不由得脸色一沉,厉声道:“瑾宁,你疯了吗?”

 

陈瑾宁慢慢地抬起头,邪冷一笑,“夫人来了!”

 

长孙氏看到她脸上那神情就觉得心底发寒,自从得知嫣儿怀孕之后,她整个人就像是疯了似的。

 

“这怎么回事啊?”她走过去,看着张妈妈那张血肉模糊的脸,鼻子都没了,血流了一地,她却还没昏过去。

 

“夫人小心啊,可别走得太近,小黑可不认人啊。”陈瑾宁冷笑一声道。

 

“她到底做错了什么?你要这样对她?”长孙氏怒道。

 

陈瑾宁道:“她受夫人指使,在我的饭菜里下毒。”

 

长孙氏猛地抬头,“下毒?我什么时候让她下毒了?”

 

“不是夫人吗?可她就是这样说的。”陈瑾宁冷道。

 

张妈妈骇然地道:“你胡说,我从没说过是夫人指使的。”

 

陈瑾宁笑了,笑得眸色如冰,“那你是承认在我饭菜里下毒了?”

 

“那不是毒……那只是断肠草汁,只会肚子痛,不会死人。”张妈妈辩解道。

 

陈瑾宁站起来,走到她的面前,伸手勾起她的下巴,看着那张已经残躯不全的脸,轻轻地笑了起来,“那我岂不是要多谢你手下留情?”

 

“不要……”

 

这个要字还没说完,陈瑾宁已经迅速拔下张妈妈头上的簪子,塞进她的嘴巴里一顿搅动,便只见鲜血不断从她嘴里喷出。

 

簪子被丢弃在地上,张妈妈嚎了几声便昏过去了。

 

此举十分残酷,震慑了在场的人包括长孙氏。

 

长孙氏冷冷地看着她,“瑾宁,你没有任何证据就说张妈妈下毒就捆了她受刑,国公府没有这样残毒的人。”

 

陈瑾宁坐回椅子上,却再没有说话,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手里的流云鞭。

 

长孙氏身后的令婆子见她这般嚣张,又仗着人多,便站出来指着陈瑾宁怒道:“三小姐,你好大的胆子,当着夫人的面也敢行凶?”

 

陈瑾宁倏然盯着她,眸子如淬了毒般渗着寒光,吓得令婆子急忙躲回长孙氏的身后。

 

陈瑾宁笑了,笑得桀骜不驯,拿眼睛看着长孙氏,“夫人身边就没几个得力的人吗?”  第12章

第12章

 

陆禹东冷淡道:“没说。”

 

姜瓷听了这回答,有点失望,但又不敢多问。

 

毕竟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实习生,她在公司的去留,应该不会引起陆禹乐的注意。

 

这时,她的手机也有动静,拿起来看了下。

 

微信里有个人申请加她好友,请求信息只写了两个字:初硕。

 

姜瓷并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个人,于是没有理会。

 

毕竟现在网上骗子太多了。

 

“我先睡了。”说完,姜瓷心慌意乱地关了床头灯,缩进被窝。

 

卧室里空调挺凉,盖着真丝夏凉被其实很舒服。

 

陆禹东头也不回,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
 

他似乎在忙工作。

 

姜瓷把脸埋在被窝里,只露出一双小鹿般的眼睛,悄悄打量陆禹东。

 

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他的脸庞,棱角分明,非常冷酷。

 

其实他的脸跟邵峥是完全不像的,只有笑起来的时候有一丢丢的神似。

 

但陆禹东很少笑,姜瓷也不晓得那一夜,她怎么就把他当成了邵峥。

 

想到邵峥,姜瓷便更觉得难过,他去世的时候真的很惨......

 

姜瓷把头缩进了被子里,不出声地默默流眼泪。

 

可能眼泪流得太凶了,到了最后,鼻子也开始抽泣。

 

“跟了我,这么委屈?”被子外面传来陆禹东平静的声音。

 

“不是。”姜瓷的声音闷在被子里,听起来瓮声瓮气。

 

“那哭什么?”他又问。

 

“就是有点想家。”她随口敷衍了一句,然后背过身睡觉。

 

陆禹东并没有追问。

 

可虽然说了要睡觉,她却怎么也睡不着。

 

这时,侧边床头柜上一个摆台引起了她的注意。

 

她拿了起来,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人,虽然蒙尘了,但看得出来很妩媚,而且年龄比姜瓷大不了几岁。

 

翻过镜框,看到后面写了三个字。

 

姜瓷轻声念了出来,“尹-雪-沫。”

 

她瞬间想起,他们的第一夜,陆禹东叫过一个人的名字,难不成就是她?

 

这是陆禹东心里的白月光?

 

“放下。别动!”

 

突然,陆禹东冰冷的声音传来。

 

姜瓷一哆嗦,手里的相框“啪”掉在床边的地上。

 

陆禹东俯身过来捡,不小心压在了姜瓷的身上。

 

姜瓷的呼吸瞬间变急促,胸口起起伏伏的。

 

她被吓着了。

 

陆禹东把摆台捡起来,胡乱塞进抽屉里,人却压在她身上,迟迟没从有离开。

 

就在姜瓷手足无措,不知道要怎么办时,突然,啪,陆禹乐把灯关了。

 

这是......要做吗?

 

空气中突然多了丝暧昧,还有一种一触即发的味儿。

 

姜瓷一咬牙,突然说了句,“陆总,我想留在新东,请您跟人事部的人说说。”

 

这话,绝对不是请求,而是和陆禹东势均力敌的一种“交换”,声音中也透露出一种信息:我知道陆总你兽性大发了,可如果想做,必须有条件:让我留在新东。

 

她知道协议里所有的解释权都归陆禹东所有,但“做”这条,陆禹东之前并没有写在协议里,而且,姜瓷询问过,他也没有明确回应。

 

姜瓷需要钱,需要一份工作,现在,正是可以提要求的时候。

 

这个关口,姜瓷拿捏得刚刚好。

 

“威胁我?”陆禹东磁性低沉且阴沉的声音在姜瓷的耳边响起。

 

“不是。是我自信!我自信我干得不错。”姜瓷又说。

 

陆禹东根本没回应,他俯下头开始吻姜瓷的脖颈。

 

陆禹东的胳膊有意无意扫过姜瓷柔软的胸,很准确地唤起了她第一次的记忆。

 

这让姜瓷浑身上下都酥酥麻麻的。

 

她脑子一阵清醒一阵迷糊,的很,她又重申了一句,“怎么样,陆总?”

 

陆禹东压在姜瓷的身上,看她眼睛红肿,惹人怜爱却又张牙舞爪的模样,活像只逼急了的兔子。

 

爷爷说过,让他不要欺负她,她比他小八岁。

 

陆禹东心里的火气已经没有那么重了,手划过姜瓷冰冷的脸颊,“你男朋友叫什么?”


长孙氏好生恼怒,瞪了那不争气的令婆子一眼,“还不滚去请大夫?要看着张妈妈流血而死吗?”

 

说大夫,大夫就到。

 

红岩领着一名身穿灰色衣裳的中年瘦小男人进来,他肩膀上背着药箱,额头渗着细碎的汗珠。

 

他看到张妈妈,倒抽了一口凉气,“伤得这么严重?”

 

陈瑾宁道:“不是治她,治里面那位丫头。”

 

大夫这才注意到院子里的异常,不过,他也不敢问,这高门大宅里的事情,都是透着怪异的。

 

红岩在陈瑾宁的紧盯之下,带着大夫进去为海棠治疗。

 

断肠草汁的毒不难解,几针下去,再服两粒百草丹,毒就解掉了。

 

大夫提着药箱出来,陈瑾宁从袖袋里取出荷包丢给他一两银子,“你可以走了。”

 

大夫接过来,刚想走,却被长孙氏拦住,“慢着,给她止血。”

 

大夫想走过去,一道鞭子凌空而下,“谁都不许接近她。”

 

大夫错愕地看着陈瑾宁那阴沉的面容,吓得一个哆嗦,急忙摆摆手就走了。

 

长孙氏急道:“你真的疯了,大夫来了你不让他救,你是真要她的命吗?她死了,你也背着杀人的罪名,逃不了。”

 

陈瑾宁淡漠地笑了笑,“无所谓。”

 

就这样,但凡有人接近张妈妈,陈瑾宁便挥动流云鞭。

 

看着张妈妈气息渐无,她才慢慢地站起来,走了回去。

 

她深知,对敌人仁慈,就是对自己残忍。

 

她也知道长孙氏没有指使她下毒,这一次下毒,是她自作主张,也因为这样,她才下了杀手的。

 

受人指使尚且可以说不得已,谋害主子,虽然不致死,可这断肠草汁真痛起来,会咬舌头撞墙,若不是她封了海棠的穴位,以海棠那丫头的抵受能力,只怕咬舌是在所难免的。

 

看着海棠那张惨白的小脸,陈瑾宁心中一动,张妈妈已经死了,何不借此机会……

 

她慢慢地转身,盯着长孙氏,冷笑道:“这一次,真是天助我也,夫人指使张妈妈在我的饭菜里下毒,企图谋害我,这事若闹到衙门去,旁人会不会认为夫人是为了长孙嫣儿对我下毒手?李良晟便是为了避嫌也绝不敢把长孙嫣儿迎娶进门,我便多谢夫人成全了。”

 

长孙氏心头一颤,眼底升起一丝歹毒之意,咬了咬牙道:“来人,把三小姐拿下,把里屋的饭菜倒掉。”

 

“夫人,省省吧,这几个人哪里是我的对手?”陈瑾宁嗤笑,坐回了椅子上,傲慢地看着这些蠢蠢欲动却也不敢真的动的护卫。

 

管家略一沉吟,压低声音道:“夫人,这饭菜绝不能留下,张妈妈已经死了,她是您派过去的人,就算您没有指使她下药,追究起来您难辞其咎,不如,趁着如今国公爷去了衙门,请将军过府一趟,先制服了她,把饭菜倒掉再说,我们手底下的这些人,着实不是她的对手。”

 

长孙氏想了想,如今唯有这个法子了,但是,叫兄长干预国公府内宅之事,传出去着实不好听。

 

管家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顾虑,继续小声道:“不打紧,便说将军与表小姐来探望,刚好遇上此事,见三小姐凶残杀人出手阻止,至于下毒之事,到时候她空口无凭,国公爷会信她还是信将军?”

 

长孙氏想想也是,便道:“就按照你说的去办,马上去请将军和表小姐过府。”

 

看着管家飞快而去,陈瑾宁知道,她的计划成功了一半。

 

将军府与国公府相隔不过三条街,长孙拔与长孙嫣儿很快就来到。

 

长孙拔早年是手城门的小将,后立功被提拔,长孙氏本来只是国公府的贵妾,当朝有规定,妾不可成为正室,除非,娘家有功朝廷。

 

长孙拔立功之后,就为这个妹妹求了恩典,长孙氏这才成为国公府的当家主母。

 

长孙拔昂藏七尺,长相憨厚,但是,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,他其实是一个十分歹毒的人。

 

他的手段狠辣,从不手下留情,即便是对降军,也一样杀无赦。

 

前生陈瑾宁曾与他在战场上碰头,知他贪功冒进,好大喜功,,这点和李良晟相似,但是,他是有真材实料的人,李良晟只有花架子。

 

当年师父就是死在了他的手下,一封告密信让师父身败名裂,一支长箭贯穿师父的心脏,她亲眼目睹,却无力为师父报仇。

 

一个这般野心勃勃心狠手辣之人,陈瑾宁知道如今拖他下来未免有些不理智,但是,他是长孙氏的靠山,而且,父亲确实想拉拢他,只有让两人产生嫌隙,断了拉拢的后路,她才不会受制于人。

 

所以,虽冒险,却也值得一拼。

 

长孙拔穿着一身青色锦袍手持长剑进来,身后紧跟着长孙嫣儿。

 

他眸光直直落在张妈妈的尸体上,憨厚的脸上露出震惊之色,看着陈瑾宁,慢慢地提起了剑,“瑾宁,你杀了人?”

 

他这副模样,活像杀人是一件多骇人听闻的事情。

 

如果不是他眼底那一簇如毒蛇般幽寒的眸光,陈瑾宁几乎都要相信了他。

 

“哥哥,”长孙氏见他来到,整个人的神色松弛了下来,压低声音道:“快拿下她,里面的早饭需要马上处理掉。”

 

长孙嫣儿看到张妈妈的尸体,惊叫一声退到了长孙拔的身后,眼底却透着恶毒的神色,“父亲,表姐杀人了,她还要杀姑姑,您快阻止她,别让她恨错难返。”

 

陈瑾宁手执流云鞭,手指的位置,刚好能触摸到她的名字,吾徒瑾宁!

 

师父,前生徒儿不能为您报仇,但是今生徒儿不会放过他,不会放过长孙家任何一个人。

 

长孙拔沉声道:“瑾宁,我是你的舅舅,不能眼看着你犯下杀戮之罪,否则,我如何跟你父亲交代?”

 

“废话少说!”陈瑾宁冷冷地道,“我父亲还健在,如何轮到你来管国公府内宅之事?”

 

他把长剑抛开,虽然管家来报的时候说了陈瑾宁懂得武功,可一个闺阁女子,且又是在乡野间长大,顶多是力气大一些,再懂些拳脚功夫。

 

至于国公府的人打不过她,也不奇怪,国公府从主子到奴才,都是脓包。


她本该是受万千宠爱一身的,却最终成了无人在意的孤儿。

 

“送我回青州吧!”陈瑾宁侧头看着他,脸色依旧苍白,“父亲见不到我,不会心烦意乱。我在青州,过得很好。”

 

“别说傻话,父亲不会送你回青州。”陈国公心情十分矛盾,这个女儿确实被他仇视了十几年,可看着她那张脸,哪里还仇视得起来?没了那些脂粉遮蔽,她酷似生母。

 

她晕倒之前说的那句话,就像剑一样刺向他的胸口。

 

“庄子里头,我养了一窝鸡,一群山羊,十三头牛,还有五匹高大的骏马,有奶娘,有海棠,有花,有我种的菜,有一片片的麦子高粱,我会骑马,舞剑,喝酒……我爱青州的瑶亭庄子,我不舍得离开,可管家来了,他说父亲想念我,想我陪在身边,他老了……”

 

陈瑾宁的泪水夺眶而出,她是想做戏,可到最后发现说的都是心底的话,前生就是这样。

 

她一直从没割舍过这份父女亲情,否则,前生就不会听信长孙氏和张妈妈说的去做,来讨得父亲欢心。

 

尤其,尤其她还曾经做了母亲!

 

她轻轻地叹息,眸光幽幽地看向帐顶的花纹,“我回来了,才知道原来管家撒谎!”

 

她说得很讽刺,却又说不出的悲凉。

 

陈国公心底是震撼的,但是,面上并未流露几分。

 

他方才就在外头,听着她在噩梦里哭得撕心裂肺,他从不知道……

 

他敛了敛眸子,说:“武靖将军已经入宫向御医为你讨要销服丹治疗你的伤势,至于海棠说张妈妈下毒之事,为父会调查!”

 

陈瑾宁一动不动,甚至表情都没有,仿佛压根不在乎。

 

她从父亲眼底看出了一丝怜惜,这是前生从没有过的。

 

亲情,是要在她歇斯底里花光心计之后,才能获得那么一丁点儿,那么,她就不会稀罕了。

 

她闭上眼睛,听到了几不可闻的叹息。

 

“你能告诉父亲,是谁教你学武的吗?”陈国公问道。

 

陈瑾宁没有搭理,她不能搭理,她要比任何人都生气愤怒,要让他觉得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。

 

只要他在衙门里说张妈妈下毒谋害主子,她便不被追究。

 

杀张妈妈,是立威,也是泄愤,更是宣战,小打小闹,从来都不能震慑人,只会激发对方的斗志。

 

要出手,就得狠!

 

良久,听到他起身出去的声音。

 

陈瑾宁慢慢地睁开眼睛,眼底闪过一丝疲惫之意。

 

她从来不是擅长勾心斗角的人,在庄子里的时候,她认为没什么事不能以打一架来解决的。

 

她其实未必会败给长孙拔,可她还是不得不用苦肉计,但凡她在这个家中有任何的依靠,何至于此?

 

本来只是想把长孙拔牵连在下毒之事里,却没想到他会和陈靖廷一同回来,牵连长孙拔颇费周章,所以,她干脆就用苦肉计离间两人。

 

前生和今生之事,在心头交织翻涌,恨得目赤欲裂。

 

血气涌上,她吐了一口鲜血,又沉沉地昏过去了。

 

再度醒来,便感觉嘴里有甘甜的味道。

 

她睁开眼睛,映入眼帘的是海棠那张担忧焦灼的脸。

 

“小姐醒来了!”海棠惊喜地道。

 

一道阴影笼罩在陈瑾宁的头上。

 

她抬眸看,是一张略带峻冷的面容,陈靖廷。

 

“感觉如何?”他问,声音没有什么感情起伏。

 

“好多了!”陈瑾宁扯了一下嘴角,凝望着他冰冷的俊颜,“听说将军入宫为我讨要销服丹,谢谢。”

 

销服丹是宫廷疗伤圣药,听闻还是当今母后皇太后亲自研制的。

 

“你是义父的恩人,这是本将该做的。”陈靖廷淡淡地说着。

 

“嗯!”陈瑾宁没说什么,只是让海棠扶她起来。

 

陈靖廷拱手,眸子如深潭般瞧不出感情来,声音淡漠,“既然三小姐没事,本将就先告辞!”

 

一路入宫,他反复想起进门之后看到的一切,长孙拔出掌之前,她其实虚晃了一招,诱长孙拔出狠招,她是故意被长孙拔打中的,不管出于什么心思,她擅长心计。

 

他一贯不喜这种内宅争斗,更不喜这种爱争斗的女子。

 

看着陈武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帘子外,陈瑾宁沉沉地舒了一口气,然后扬起眸子问海棠,“外面怎么样?”

 

海棠为她的后背塞了一个软枕,道:“小姐您晕倒之后,国公爷很生气,调查下毒之事,也请了大夫来验查饭菜,证实下了断肠草汁,张妈妈的尸体被丢了出去,夫人也被斥责了一顿,小姐,我们赢了。”

 

陈瑾宁脸上浮起一抹冷笑,“赢?没那么快!”

 

海棠微微一怔,“夫人以后也不敢刁难您了,而且,国公爷下令从府外找几个人来梨花院伺候,张妈妈也死了,我们再不必受张妈妈的气了。”

 

“张妈妈算什么?她不过是长孙氏的爪牙,像张妈妈这种货色,长孙氏身边多了去了。”

 

海棠刚轻松的脸又紧张了起来,“那怎么办?”

 

陈瑾宁眸子里笼了了一层冰冷,“不要紧,我们慢慢来,一个个地来。”

 

长孙氏在府中,可还有一个靠山啊。

 

那就是老夫人,她的祖母。

 

长孙氏可以从姨娘抬为夫人,除了长孙氏的娘家忽然崛起之外,这位老夫人也是功不可没。

 

老夫人如今在南国,在她的小儿子处暂住,不过,很快就会回来了,还把她的二叔二婶给带了回来。

 

前生,她们回来之后,发生了什么事?

 

那才是她前生真正悲剧的开始啊。

 

一个乡下回来的野丫头,不懂得内宅斗争,不懂得人心险恶,只一心欣喜,自己终于有家人了,愚蠢得连母亲的嫁妆,都双手奉上。

 

海棠轻轻叹息了一声,“其实小姐您长得比表小姐好看,国公府家世又比将军府好,也不知道江宁侯府为什么喜欢表小姐,不喜欢您。”

 

瑾宁淡冷一笑,当然,她陈瑾宁只是个乡下回来的野丫头,连自己的父亲都不待见,且国公府看着是侯爵府邸,可也不过是父亲早年立下军功论功行赏的,那一年,光是侯爵就封了十几人,非世袭,食邑也就那么丁点儿,加上如今父亲在朝中也不得力,在督查衙门更是得罪了不少人,几乎没有人脉可依仗,跟炙手可热的长孙将军如何能比?

 

她前生的那位婆婆,眼睛是长在额头上的,怎么看得起她这个所谓国公府三小姐?


    第1章

    大周朝江宁侯府的矮院里。

    一名身穿青色衣裳的女子被拖行在雪地上。

    皑皑白雪间,只见她身后血污如红色绸带一般,殷红鲜艳。

    女子被丢在雪地架起来的火堆旁边,已经奄奄一息,膝盖和额头也在渗血,眼睛被钉了一根手指长短的铁钉,眼球爆裂,血水渗出,说不出的瘆人恐怖。

    她全身布满了鞭痕,衣衫裂开皮肉尽露,一道道的血痕撑得肌肤皮开肉绽。

    而更让人骇然的是她腹中隆起,竟是有了七八个月的身孕。

    她的双手在雪地里抓着,剩下的一只眼睛努力撑起,盯着廊前那身穿白色锦袍的男子,力竭声嘶地问:“夫妻八年,你就这么狠心?”

    江宁侯李良晟冷冷地盯着她,“陈瑾宁,要怪,就怪你命带刑克,你已经克死了父亲,若不杀你,嫣儿也要被你害死。”

    嫣儿,是他的平妻,是他心尖上的人,年前怀孕却得了病一直没好,请了道长说,是她这位侯爷夫人命带刑克而至,若不杀了她,她腹中的孩儿更会成为煞星。

    “你是朝廷重臣,竟也信那些术士的鬼话?”陈瑾宁恨极,握拳击地,扬起了一阵雪雾。

    “良晟,不可再被她迷惑,快剖开她的肚子把孩子取出来烧死。”

    旁边坐着一名身穿黑色绸缎绣百子千孙图案的中年贵妇人冷酷地道。

    她便是先江宁侯的遗孀,如今的江宁侯之母林氏。

    她早就看这个儿媳妇不顺眼,若不是当初陈瑾宁阴差阳错救了老侯爷,也不会有这门亲事。

    一个粗鲁的练武女子,怎堪为侯府夫人?

    “那都是长孙嫣儿的阴谋,她收买了术士!”陈瑾宁护住肚子,心里好恨,长孙嫣儿怀孕,她也怀孕,为什么偏她的孩子要死?

    “你还要冤枉嫣儿?”江宁侯大怒,疾步下去一巴掌打在陈瑾宁的脸上,陈瑾宁眼睛的血喷出,溅了他一脸。

    “若不是你,苏东一战,我会大败?”

    他不会承认自己战败,他出征多次,唯一一次没带她,便兵败如山倒,一定是她刑克的。

    陈瑾宁冷冷地笑了,扯着脸皮的笑眼窝边上便形成了一道道血的褶子,说不出的恐怖,“是你好大喜功,还有脸说?”

    “你给我闭嘴!”江宁侯的脸像要吃人般的狰狞,一脚把她踢翻在地上,锋利的刀子割开她的衣裳,露出白皙的鼓鼓的肚皮。

    陈瑾宁绝望地看着他乖张狂怒的脸,疼得是浑身哆嗦,却依旧哭喊着道:“求你,让我生下这孩子,到时候你要杀要剐,都由你。”

    “休想!”他持着刀,咬牙切齿地道。

    “母亲,母亲,”陈瑾宁仓皇地看向老夫人林氏,艰难地道:“我怀着的您的孙子,求您看我一直孝顺您的份上,放过我,让我把孩子生出来,求您了。”

    她努力撑起身子像狗一样往前爬,使劲地朝老夫人咚咚咚地磕头,额头肿起老高,不断地渗血,不断哀求着。

    老夫人眼底一派冰冷之色,丝毫不为眼前的一幕所动,只冷冷地道:“不要叫我母亲,你还没这个资格,若不是老侯爷坚持让你进门,凭你也想做我们李家的媳妇?做梦吧你!”

    陈瑾宁知道哀求无用,愤怒地握拳用剩余的一只眼睛瞪着李良晟,悲愤绝望地道:“李良晟,我嫁入李五年年,你所立的战功,那一项不是我在背后支撑?你为元帅我为先锋,为你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你才可以得以继承江宁侯的爵位?如今你宠妾灭妻,杀害亲生骨肉,你不得好死!”

    李良晟眼底生出狂怒,一脚踢向陈瑾宁的下巴,陈瑾宁飞出去,撞落在地上,几乎当场昏死过去。

    意识散涣中,她只听得老夫人急道:“良晟,快动手取出那孽种,你姐姐和嫣儿都说,必须得在她活着的时候把孽种取出焚烧,方可消除孽障之气。”

    冰寒的刀抵住她的腹部,陈瑾宁撑着最后一口气弓起身子,拼死地想护着腹中孩儿。

    血污满眼中,她只见长孙嫣儿在回廊的圆柱后,露出一双得意痛快的眸子。

    她的好表妹,在她与李良晟定下亲事之后,竟说怀了李良晟的孩子,与李良晟一同前来国公府,让她同意让长孙嫣儿入门为平妻。

    当时继母也在旁游说,最终她同意让长孙嫣儿入门。

    当年她怎么会这么愚蠢?

    她满眼悲愤狂怒,盯着李良晟。

    李良晟看着她那带血的眼睛,下刀的那一刻,他竟有些颤抖,什么沙场杀伐果断的大将,都只是有陈瑾宁在背后撑着。

    老夫人眸子里发出幽幽的光芒,看着李良晟,声音如地狱传来一般的阴寒毒辣,“杀了她,你才能入宫禀报皇上,指认陈瑾宁私通敌人,出卖军密,才导致苏东一役大败。否则此战之罪,你便要一人承受,横竖她是个妖孽转世,刑克夫家,她迟早都得死,如今能为你顶罪,也是死得其所了。”

    原来如此,原来如此。

    陈瑾宁一口鲜血吐出,什么道士之说只是幌子,他是要拿她来顶罪,这个懦夫,这个废物!

    “李良晟,你不堪为将,你是个废物!”她恨声咒骂。

    李良晟闻言,恼羞成怒,一巴掌劈打下去,“贱人,我杀了你!”

    他举起了冰冷的刀……

    尖锐的疼痛从腹部传来,陈瑾宁此生受过许多刀伤剑伤,有一次敌人的箭从她心脏侧穿透而过,几乎要了她的命,她都没有觉得像现在这般疼痛,痛彻心扉,疼得她连呼吸都提不起来。

    她看见李良晟那张狰狞到极点的脸,感觉腹部被一刀刀地割开,一刀刀的钝痛,直入心肺,她狂吼着,双手使劲地挣扎,抓得李良晟的脸生出一道道的血痕。

    老夫人林氏冷冷地看着这一幕,今日若不是先下了药,还真拿不住这刁妇。

    李家不能背负战败之罪,人人都知道李良晟出征一定会带陈瑾宁,只有把罪过都推到她的身上,才能保住江宁侯府的威望名声。

    陈瑾宁的气息渐渐消散,仿佛看到了一道光芒从头顶劈开。

    她努力睁开眼睛,却见那道光芒只是旁边的火焰,她看着自己那刚从她腹中挖出来的孩子被投进那熊熊烈火中去。

    “不……不!”陈瑾宁心肝俱裂,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,拖着一条血带爬向火堆,“我的孩子,我的孩子!”

    大火焚烧了她的头发衣衫,她浑然不觉灼痛,抱着那已经着火的婴儿,悲声大哭。

    哭声伴随着厉声诅咒,“李良晟,我陈瑾宁便是做了厉鬼,也要血洗你李家一门。”

    火光噼啪地响,那诅咒的声音,最终是慢慢地沉了下去。

    火光烧尽,只余一具已经烧焦的尸体,尸体的怀中,有一块小小的炭。

    老夫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终于死了,这晦气的人,终于死了,按照道长所说,把那孽种烧死,一切的晦气都会消失。

    而她死了,确实也给李家带来了好运,至少,至少,李家不必背负战败之罪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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